不久前，中科院一些研究所的书记所长到本报参加建设创新型国家座谈会。谈及有的调出中科院研究所的同志讲，离开中科院到其他部门感到压力很大时，书记所长们说，出去的人感受到的可能是生存的压力，而在中科院，研究所领导的压力则是能否出创新的成果。这种压力并不比生存压力小。 　　自1998年进入知识创新工程试点后，国家在财力上对中科院予以了力度不小的支持。但国家的支持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中科院必须做到向中央保证的对既有的科研体制进行改革，产出一流的科研成果。如果不对大锅饭体制进行改革，那么中央这一点财政支持对中科院来说依然会是“僧多粥少”；如果拿了国家的钱，做不出一流的成果，各级领导都会背负着无形的“债务”。 　　“科学家下岗” 　　如果翻开1999年初的报纸，你可能会看到不少有关“科学家下岗”的报道。当时，中科院全面推行了全员聘用合同制，实行事业单位人员合同管理，按需设岗，按岗聘任。规定在进入知识创新工程试点的过程中，各研究所按1998年在编人数的三分之一设置创新岗位，其中从外部引进人才岗位不低于20%。这一规定颇具震撼力。各研究所都愿早一点进入创新试点，在个人收入和科研经费方面有所改善，但三分之二的人员进不了创新岗位，要说服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聘任过程中，那些没有被聘上创新岗位的科学家就被媒体描写成了“科学家下岗”。 　　如今已担任中科院办公厅主任的蒋协助在改革之初是在中科院北京天文台工作。当时，中科院决定将北京天文台、云南天文台、紫金山天文台等九大天文研究机构整合为国家天文台。蒋协助对那一段时日记忆犹新：谁都想进入那三分之一的创新岗位，今天这个找你谈，明天那个要和你说，领导的家门都被踢破了，那时的领导怕人找啊。每逢书记所长们聚在中科院机关开会时，会前会中会后，互诉苦衷便成了家常便饭。然而，中科院领导则坚定不移地按部就班地推进改革。研究所的主体是能够进行科研、能够产出优秀成果的科研人员，而其他人员则进入了为研究所科研人员服务的支撑体系。 　　改革的成效很快就显示了出来。原来有的科研人员是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好几双没被聘上者的眼睛天天看着你，总想“谋你的政”，科研人员就只得“全力科研谋创新”了。 　　“研究金属的搞出了小卫星” 　　齐鸣现在是中科院上海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副所长。1992年他走进这个研究所时，全所有20多个研究室，基本是以金属、半导体材料和集成电路的研究为主。“那时，所里人员多，研究方向多，研究领域多，但多而不精。”与现在不同的是，当时的研究所叫中科院上海冶金研究所。然而进入知识创新工程后，全所不断调整科学布局，凝炼科学目标，逐渐将研究领域确定为电子科技、信息与通信工程，20多个研究室也相对集中到5个研究室中。 　　本着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在调整科学布局的过程中，上海微系统所瞄准了“存储转发通信小卫星系统”研究，终于把工作做“大”了：他们与中科院上海技术物理所等单位共同承担了研制“创新一号小卫星”的任务。这个小卫星是我国第一颗成功发射的100公斤以下的现代小卫星，其中包含了多项创新，其技术已达到同类卫星的国际先进水平。 　　谁能想到，这个整天和金属、半导体材料、集成电路打交道的研究所能够研制出小卫星。“原来搞研究做器件仅仅是为了验证某种材料的特性，而现在搞研究则是以国家需求为目标。”齐鸣的解释让人们看到了微系统所能够创新的一个原因。 　　进入知识创新工程试点后，中科院重新调整了学科布局，凝炼和提升了创新目标。院里组织200多位科学家、战略专家和管理专家，经过上千人次的调研和讨论，以国家战略需求和世界科技发展趋势为导向，确定了农业高新技术、人口与健康、能源等9大领域和新的学科布局。试点单位的学科方向从329个缩减至202个，课题分散、低水平重复的现象得到了明显的改变。如今，中科院已将自己的办院方针明确为：面向国家战略需求，面向世界科学前沿，加强原始科学创新，加强关键技术创新与系统集成，为我国经济建设、国家安全和社会可持续发展不断做出基础性、战略性、前瞻性的重大创新贡献。 　　“发展快先支持发展好多支持” 　　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资源（经费）是平均分配、条块分割、只重公平、忽视绩效的。谁占有的资源多，谁的日子就好过。进入知识创新工程后，中科院对此进行了重大改革，由资源短缺时期过分强调平衡平均变为“整体规划，保证重点，择优支持，鼓励竞争，优化配置，动态调整”。哪个研究所做出了重大创新贡献、评价结果名列前茅，就对它进行奖励性经费支持，对评价结果相对靠后的研究所则适度调整创新经费。 　　中科院办公厅主任蒋协助说，以前我们搞改革，一定是上面给了钱，我们再开始行动。但进入知识创新工程后，院里改变了资源配置办法，“发展快先支持，发展好多支持”。这就逼着我们研究所在下边先改革，先出好成果，如果坐等经费到位，可能连末班车都赶不上了。 　　中科院充分地把经费支持用作杠杆。研究所对外竞争到了科研项目经费，我给你追加经费支持；研究所承担了重大创新项目或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我也给你追加经费作为鼓励。总之，就是通过资源的有条件配置来保证知识创新工程的顺利实施，保证创新性成果的产出。 　　记者 李大庆